茗草主人見此，放下手中茶碗，起身走到亭邊，輕撫手中羽扇看著煙雨蒙蒙的湖面道：“所以你在接下來的調查中，同時展開了報覆？”

滴水人聞言，突然坐起看著茗草主人道：“此話何解？”

茗草主人面如寒霜道：“當年翠屏關被破，玉幽棧道被關，在那有心人的挑撥下，妖族變成了自魔族之後的人族第二大敵，而尚在人間安守本分的妖族也被不分青紅皂白的慘遭屠戮，而你就利用了這個機會，將妖花四季城之主的夫人乃是妖族的訊息散播了出去，挑動通劍山莊與崇暉聖岸兩派之人到妖花四季城向玉松巖要人，而後，你則通過紫龍青見到了玉松巖的夫人含羞月說動她為妖花城獻身，而致自殺身亡，好讓玉松巖對通劍山莊和崇暉聖岸懷恨在心，從而建立起你覆仇的開端，為了這樣的目的卻讓新婚不久的一對璧人陰陽兩隔，而她當時還懷著不足五月的身孕，你…！”說著茗草主人猛然轉身指著坐在石凳上正面無表情看著他的滴水人痛心責問道：“你於心何忍啊？”

面對茗草主人斥責，滴水人也站起身來，面上平靜無波的走到茗草主人的身邊，將手伸出亭外接過一滴從屋檐上滑落的雨珠道：“你可知道滴水人的含義？”

茗草主人轉身與他並肩看著不斷被雨水打破平靜的湖面道：“古有一夫子，曾以滴水問學生：汝等可知滴水之力？學生答曰：滴水力弱，但只要持以恒心便可穿石。夫子聞言笑曰：汝言只是其一，卻不知其二。學生曰：願聞夫子教誨。夫子曰：滴水穿石志在持久，然滴水亦可掀千濤浪，養萬木林，此乃上智也，故中玄奧汝等亦當細思。”

“哈！”啞然一笑，滴水人將手中水珠甩如湖中頓時湖水如受到巨石砸擊，頓掀狂瀾萬丈。但隨即茗草主人羽扇一揮，波瀾又立即平息。

滴水人看著再度恢覆平息的湖面道：“知我者莫過與你，不錯，當年正是我散布消息給通劍山莊和崇暉聖岸，讓他們挑上妖花四季城，不過就算沒有我，含羞月的事也瞞不住太久，我只不過是加快了一下進度而已，好在玉松巖沒有讓我失望，計劃在你的護持下總算是按照正軌進行了。”說道這滴水人擡起自己顫抖手掌道：“再過不久，我就能為我當年的失職做下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彌補了。”

茗草主人聞言眉頭一皺道：“你什麽意思？”

滴水人笑了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微波蕩漾，斜雨蒙蒙，二人竟在這剎那陷入無言的安靜，他們一同註視著湖面註視著遠處的花田林海，就這樣靜靜的並肩站立著。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條小船不知從何處駛來，在二人身前停下，船夫撐著一把油紙傘靜待著。

“這場雨在此地下的夠久了，我也該走了。”言罷，在那船夫的傘下踏上了小船，之後他又回身看向不發一語的茗草主人道：“臨走前再提醒你一句，算是贈送你我今日一見之情吧！”

茗草主人聞言將目光從湖面轉道滴水人的身上，炯炯有神的雙目盯視著他的眼睛，但卻依舊不發一語。

滴水人看著茗草主人那不含一絲情感的目光，卻是揚起了一抹笑容道：“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這樣我也就安心了。”

滴水人的話依舊沒讓茗草有任何的反應，無奈苦笑一番後，滴水人轉身看向遠方道：“別忘了，九界之中唯有妖族才能號令妖族！”言罷，滴水人走上船頭，也不見船夫劃船，小船自己悠悠的駛離湖心小亭，朝著南面遠去。

“天降九重珠，賜吾育江湖。”

“多少風雲事，成敗論於初。”

滴水人最後一番話，讓茗草主人眉頭一皺，但卻始終沒有多再問一句，因為他知道就算他問了，滴水人也不會再多說什麽。

……

簫山山脈東面末端，一處村莊青煙繚繚，做完早工的農戶們剛才外歸來，家裏的婦人們正張羅著早點。

“砰！砰！砰！”連續三下敲門聲過後，響起了一名農婦的喊聲：“刑小哥，粥熬好了，快來吃吧！”

農婦話音剛落，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開門的正是刑峰，刑峰見是農婦，連忙笑道：“原來是張大娘啊！”

農婦笑道：“你們趕了三天的路，怕你們太累，想讓你們多睡會，沒敢太早喊你們，這不，一鍋粥剛熬好，尋思著讓你們起來吃點在休息，這人啊！早上不吃容易餓的慌。”

刑峰聽農婦這麽一說，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有些尷尬道：“張大娘您太客氣了，昨夜能得您收留，已是感懷不已，還讓您給我們做吃的，這怎麽好意思啊！”

農婦張大娘一聽立即不樂意了，臉拉了下來道：“瞧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雖然是個鄉下婦人沒見過什麽世面，但這基本的待客之道，還是知曉的，你們長途跋涉來到我們村那就是有緣，何況還剛好敲了我家的門那叫命，我們鄉下人漂亮話不會說話，但不管怎麽說你今天是在我們家，今天你們要是餓著肚子了，這要是以後傳出去我張大娘這張臉在村子裏往哪擱啊？不管怎麽說今天啊這粥啊你們必須得吃，而且還要吃得飽飽的！”

刑峰聞言心底不由泛起一絲感動，他鄭重的朝張大娘點了點頭道：“謝謝大娘。”

張大娘笑道：“傻小子謝什麽？我先去廚房炒兩小菜，你們收拾收拾就過來吧！”說完，張大娘便轉身離去了。

刑峰看著張大娘的背影，眼中竟不自覺的有些泛紅，自從出了刑家村開始，一路腥風血雨，如今看到張大娘，看到這寧靜的小村莊，刑峰不由想起刑家村，想起了村長爺爺。

“爺爺，您還好嗎？”

輕語過後，刑峰擡頭看天，望著那破曉的長空，幾縷光輝透過雲彩照射在大地之上，宛如聖芒神跡，終要破開陰霾，將光明與希望還給人間。

屋內，秋鋒盡見刑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察覺似有異樣，隨即走了到他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兄弟，怎麽了？”

驚醒的刑峰連忙轉頭笑道：“沒什麽，只是突然被那透過雲彩光柱所吸引而已。”

秋鋒盡聞言也看向天邊那一道道透過雲彩的光柱咂咂嘴道：“嘖！是是挺美的，對了剛才張大娘過來找我們有什麽事嗎？”

刑峰笑道：“沒什麽事，就是喊我們過去喝粥。”

秋鋒盡聞言一挑眉得意的道：“你看我昨天怎麽說的，這鄉下人家雖不比城裏人富裕，但是這心地卻是沒的說。”說著朝刑峰立了一根大拇指。

刑峰笑著點點頭道：“那行，我們趕快過去吧！別讓張大娘久等了。”

刑峰與秋鋒盡這三天在路上風餐露宿不說，還帶一個重傷冬華冰，為了以免被追兵發現，他們從不走大路盡鉆那獵戶行走的小路，另外他們這次出城匆忙所帶幹糧本就不多，好在冬華冰這一路上皆是昏迷不醒倒也為刑峰他們省去了不少麻煩。

但是他們二人總歸是習武之人飯量太大，幹糧兩天不到就吃完了，要不是碰巧刑峰是獵戶出身能打點小獸而且還能分辨一些簡單的草藥，不僅讓二人得以充饑之外，還為冬華冰簡單的處理一番傷勢，不然他們三就算沒被追兵發現，估計也得餓死在半路上了。

不過這一路上二人為防被人發現蹤跡，他們始終未敢生火，打到的獵物多半也是生吃，刑峰倒還好本就是山村出身，以前和父親刑沐他們出去打獵也沒少吃過生肉，但秋鋒盡就慘了，身為四季使的他從小雖然修行刻苦，但吃這方面那絕對是沒的說，當他第一次若無其事的一口生肉放到嘴裏嚼時，差點沒一口吐出來，但為了生存秋鋒盡只能強行克服自己，現在他自己回想起來都有點做嘔。

現在一聽有粥喝別提多興奮了，連忙興匆匆的道：“那還等什麽快點走吧！”

刑峰此時卻是猶豫的停了一下將目光拋向秋鋒盡身後那躺在床上至今未醒的冬華冰道：“那他呢？”

秋鋒盡轉頭看向冬華冰，一拍腦袋道：“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刑峰看著秋鋒盡道：“要不這樣吧！我先一個人去吃，回頭給你帶點過來。”

秋鋒盡點了點頭笑道：“這樣也好，記得多帶點啊！”

刑峰應了一聲，便轉身出門朝廚房而去，秋鋒盡這邊剛要將房門關上，突然床上冬華冰猛咳了兩聲！

“咳咳咳！”

秋鋒盡聽聲，立即回身奔到床前見冬華冰竟然已經醒了，連忙開心興奮的道：“四弟，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冬華冰眨了下眼睛示意點頭然後用及其虛弱的聲音道：“讓你擔心了，三哥！”

此時的秋鋒盡激動的淚花都出來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冬華冰勉力露出了絲笑容道：“三哥，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我們兄弟兩個再也見不著了。”

秋鋒盡忽然一臉嚴肅道：“瞎說什麽呢？這就見著了嗎？”

冬華冰聽了用力點了點頭，雖然動作很輕微，但可以看得出他已經用了一身的氣力。

這時秋鋒盡猛然想起了什麽立即問道：“四弟你怎麽會傷成這樣？”

冬華冰搖了搖頭道：“三哥你先別問這個，我們現在得馬上離開這。”

秋鋒盡聞言一臉疑惑的道：“為什麽？”

冬華冰瞟了眼屋外見沒人之後接著道：“這村子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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